这是《1939·走进西康》上的一张老照片,拍摄人是孙明经(曾任原金陵大学理学院教授、影音部主任,被誉为“中国电影高等教育的开山宗师”),用电影摄影机对西康进行了科学考察,行程数千里,他在雅安拍下了许多珍贵的照片。
这个古街道,就是现在天全县的第二大镇始阳镇的古街道。
12月5日,对照《1939·走进西康》的老照片,记者走进始阳老街,在新老街道中找寻73年前孙明经所拍摄的画面,再次探寻始阳老街的沧桑历史。
井阁楼
引出始阳更多古建筑景点
从照片上看,73年前的始阳街上铺着青石板,两旁绿树垂阴,似乎还有几家店铺,附近一家正晾着白色的布,做什么却不知道。
清晨抑或下午的阳光斜斜地垂下来,地面上落了一地凌乱的树叶。似乎并没有风,有一名肩扛农具的农民正由远而近走来。远处的街中心,有一阁楼,五层一顶,阁顶呈八角帽状,飞檐上翘。楼下依稀还有几位群众。似乎也没有赶集,整幅照片呈现出宁静、闲适的状态。
1939年,孙明经偶然在始阳场口上停留时抓拍的作品。
在老照片上,孙明经提到,街心有一座古亭,街边上还有水碾。他说,小镇虽然经历着战乱,但水碾总是从容地随着水流悠悠转动,小镇也与世无争地踏着自己的节拍前行。
如今,我们已无法看到古亭和水碾,但我们能从孙明经的照片和相关史料中找出那段有关始阳的记忆。
经多方打听,始阳镇中学退休教师陈德清的母亲曹张氏告知,照片上是始阳井阁楼。
井阁楼,今年80多岁的曹张氏童年的记忆。
那时的阁楼,处于街正中。阁楼与卧龙寺、大悲寺毗邻,与其它景点一起被誉为始阳十大景点。
阁楼用木板建成,高约30米。底楼过人,亦可上下,始阳人常上楼去乘凉或者赏景。楼顶挂有风铃,清晨或深夜起风的时候,便可听到清脆悦耳的叮当声。
那时,每到灯会、庙会时,从四乡八村一拥而来的村民涌进老街里,小镇便飘出欢乐来。乐器声、唱戏声、敲锣声不绝于耳。站得高看得远,井阁楼便成了顽皮的孩子攀爬的目标。四层楼上,挤满了看花灯、踩高跷和看热闹的孩子。
今天,井阁楼当然早已不存。
“始阳庙宇甚多,建筑均颇宏丽……”任乃强的《民国川边游踪之天芦宝札记》中,对此进行了详细的介绍。
陈德清的母亲曹张氏也证实了始阳的辉煌,“始阳历史悠久,名胜古迹甚多,如:大悲寺、丹凤山、天星寺、卧龙寺、石牌坊等等。”
始阳,有被誉为川南第一禅院的大悲寺、有大名鼎鼎的“西南锁钥”牌坊,有天王寺、卧龙祠、禹王宫、天元观等大大小小的建筑几十余处,虽不能说“五步一景”,但相隔不远即有景点却显然是事实。
“但这些早已不在,青石板路也变成了水泥地面。”陈德清说。
今天,井阁楼、大悲寺、卧龙寺、石牌坊等始阳古建筑景点,已然成为纸张上的历史和图片上的记忆。
当看到孙明经所留下的珍贵照片时,天全文化人无不扼腕痛惜。这些古建筑,一度成为天全县文化人争相追忆的景点。
新老街道
连接古今的平行线
照片上,古屋、古树、古亭,老街古韵十足。
如今,始阳老街上仅有木屋,我们只能从古屋的痕迹和人们的记忆中找寻那段久远的历史。
天全县始阳镇,国道318线穿镇而过,宽阔的街道两边,餐馆林立来来往往的车流不断从镇上经过。
国道后面,是古老的民居和两条老街,街巷之间的田园里,人们正忙碌着。
走进始阳,走进老街。仅存的古街,还保存着木质房屋的街道。
实际上,1939年,孙明经到始阳时,这里还保存着久远的古韵。
1939年,孙明经拍下始阳镇老街的照片后,著名历史地理学家任乃强也前往始阳镇考察,并在他的《民国川边游踪之天芦宝札记》中,为始阳镇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任乃强在书中写道,清朝中期,始阳市街,比当时的天全州还要繁荣。当时始阳的商贾,以茶叶和布匹销售为主。
实际上,始阳镇的繁荣,有着它的历史根源。
始阳镇自古就是连接藏汉文化的重要场镇之一,而老街,正是茶马古道的必经之地和主要驿站之一。
从远古走来的始阳镇,曾为汉代时的徙县(或称斯榆地)县城,唐武德元年(公元618年)曾为兵镇,从唐末到清雍正7年的800多年间,它一直是高土司的治地。
2000多年的发展,已经找不到这些朝代的历史记忆了。人们只能从史料的只字片语中,还原始阳曾有的辉煌。
在清咸丰8年的《天全州志》的卷首,绘有始阳镇图。图中所示:当时的始阳镇,有分州署,有乾元义学、仙峰书院,有井5口,有贵州馆、陕西馆等会馆,有寺庙、牌坊、宫、祠若干……当时的繁华可见一斑。
直到清同治年间,太平天国将领石达开的前队(赖文光部队)曾到过始阳,市面虽然得以保留,但乱离之后,汉番的商贸,从始阳镇转移到了大相岭的古道,始阳也逐渐走向衰落。
上世纪20年代,始阳的街面上商店逐渐兴盛。
1939年,孙明经和任乃强分别到达始阳时,这里又重现昔日的辉煌。
73年前,孙明经到始阳时,他所见到的街道叫作“中山街”,而今街道的具体位置早已不知去向,仅留下高楼占领的街道。
今天,从历史走来的始阳镇周围工厂林立,国道318线右侧还有两条街道。
“中间一条街道老国道线,是村民们赶集的地方,最边上一条街道是始阳老街。”始阳镇中学退休教师陈德清说,“我们原来在老街上赶场。”
与国道宽敞、沿街楼房林立不同,老街狭小、古朴。老屋上残存的雕花门窗和青瓦映衬着精美木刻柱头。不少雕梁画栋、屋宇恢弘的古老四合院隐藏其中。
老街上,有着很多古色古香的商店,但人气并不如大街上旺。老人在老屋里吹牛下象棋,小孩们正在街道上嬉戏。
如今,三条街道,一条主要用于交通,一条主要用于赶集,一条呈现当年历史。
蓝天如洗,白云飘摇。阳光照耀在始阳镇上,老街的砖瓦上映照出片片光斑。和国道318线平行的老街隐于高楼与田园间,文明的过去和现在肩并着肩,一起向未来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