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外关口城外城——探秘天全紫石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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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衣江东去,浪淘尽,黎雅风流人物。故城西边,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城外城池关外关,从禁门关所在地天全县城厢镇解放街西行30华里,便是紫石关。岁月流变,关口不复。一座古老的关外城池,在风霜的洗礼中悄然远去。只有曾经的天德茶炕,诉说着它们支离破碎的历史。如今,背夫、马帮也已远去,剩下依旧壁立的山石,还记得它们的过往……在这两个关口的历史典故中,茶马贸易只是它的冰山一角。

  若隐若现的身影。在遥远的汉朝年间,司马相如在雅安开辟了南方丝绸之路——西南夷道。这条被后世称为灵关道的丝路自邛崃往芦山,进天全,入荥经,越大相岭,西行入藏区。而紫石关所处的天全茶马古道“小路”却偏离了这条轨道,至天全便向西折向了马鞍山。“丝绸之路在当年也应该和茶马古道一样,不应当是一条独路,这或许是南丝路路线之外通向藏区不为人知的一条小路。”一直搜集研究紫石关历史资料的当地人陈寿康说道。紫石关在当地被公认的历史是自元朝开始,而在《天全县志》中对其的记载最早却是在唐代。

  在《新唐书 地理志》中的一处记载,让这个关城的身影有了另一种可能。史载:雅州卢山郡,下都督府。本临邛郡,天宝元年更名。土贡:麸金、茶、石菖蒲、落雁木。县五:有和川、始阳、灵关、安国四兵镇,又有晏山、边临、统塞、集重、伐谋、制胜、龙游、尼阳八城。据《天全县志》记载,历史上紫石关、禁门关、飞仙关并称“三关”,在经济上和军事上都具有重要的地位,是历代兵家必争之地。土司统治时期,曾在紫石关设紫碉百护所,后为官兵戍守驻地。唐末至清雍正以前,紫石关一直是重要关隘,关隘总面积达八千多平方米,有重兵把守,常与雕门(禁门关)相提并论,称为“紫雕”。和川、始阳、灵关在今天皆有迹可循,唯独安国兵镇,在漫长的岁月长河中,不知所终。川西地处要冲,历朝连年兵战,紫石关是否是当年的安国兵镇,或是八城之中的一座城池?这成为了一个待解之谜。

  “紫石”、“紫眼”——关城的姓名由来。自唐僖宗年间高杨土司入主天全,这片曾经由三十六部落、四十八番寨统治的疆域便划入了汉人地界。元初,外抚董卜、韩胡、鱼通、长河西诸夷,内统黎、雅、宁远诸路。然其西南尚有紫雅七姓,以至黎大所、宁越营、化林坪皆在所辖。西统长河西、鱼通、岩州、咱道、咱里及四十八寨蕃夷。北连董卜、韩胡三十六部落。明英宗时期,紫雅七姓入荥经,而二司之势稍衰矣。明初,明太祖授高国英为碉门统属六番招讨使司,以杨永忠副之。二氏各以其将为首领。高氏以盛氏守御碉门紫石关,为碉紫所百户。为何紫石关以紫命名,它和紫雅七姓之一的紫眼番人有关联么?在史籍《读方舆纪要》中也记载,“又有紫石关,山石皆赤,因名。”

  在当地人的传说中,紫石之名也来自紫色的石头,陈寿康也认同了这一说法。传说古时天漏不止,水患无穷,民不聊生。女娲为解水患而炼五彩石补天。漏天补好之际,曾有一些碎石掉落于此地。因石头呈紫色,石上又隐约可见“紫石”二字,且石落而雨住,天再不漏雨,当地百姓便把此石看作神石,视为吉祥之物,并将此地取名为“紫石”。然而说到当地的紫色石头时,陈寿康却告诉记者,在当地紫色的石头并不多见,与史料记载不符。与紫眼关一样,据《天全县志》记载,六番招讨司中的长河西(碉门至马鞍山一带)地域中,曾经是紫雅七姓的地盘,盛氏守御紫石关是否因当地为紫雅七姓居多而以紫命名不得而知。传说和史料为紫石关留下了另一待解之谜。

  书画还“关魂”。《大清高宗纯(乾隆)皇帝实录》中“又议准、川陕总督公庆复等奏称,天全川旧有紫石关。请移驻距关四里、险要之仙人桥。建筑高厚关墙。城楼、垛口、卷洞、关门、将原有塘房哨楼。拆移修葺。即令紫石关分防汛兵移驻。”如今,位于国道318线旁边的紫石关除了背后有高大的瓦窑山(紫石关别名瓦窑关),已经没有了险峻的感觉。曾经以险著称的紫石关,究竟是什么模样?一次偶遇为紫石关留住了它的雄姿。有着皇族血统的清画家爱新觉罗·溥佺(笔名松窗)1956年沿着红军长征的路线写生,与徐燕孙、王雪涛等合作《长征手卷》。长征途中的众多山水,成为了他的画中景物。

  在上世纪七十年代,身为北京中国画研究会执行委员和秘书处主任的他,再次沿着长征路寻访至天全二郎山。二郎山下红军曾经激战过的紫石关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他关于二郎山的画作中,多为二郎山雪景。而川西边关紫石关却成为了他此行途中唯一作画两幅的地方。在他的画作中,山顶之上,蜿蜒着一道道城墙。奔腾的青衣江水两旁是壁立的悬崖,其上一条索桥横亘其间。一座关城险要的身影就这样定格在了画纸上。能证明紫石关险峻的故事,还不止这些。清代才女作家李桂玉所作中国清代弹词作品《榴花梦》中,有着大量关于紫石关的描述。这本成书于道光二十一年(1841)的弹词巨著,现有全帙抄本传世。《榴花梦》以唐代贞观之后朝纲废弛、外藩侮主、干戈四起、战乱连年为背景,通过桓、罗、梅、桂四家的仕宦遭际,描绘了复杂的社会政治生活及人情世态。史载,李桂玉生于西陇,长适南湘,为舅氏所钟爱。性本幽娴,心耽文墨,于翰章卷轴,尤为有缘。每于省问之暇,必搜罗全史,手不停披,出语吐辞,英华蕴藉。在李桂玉的著作中,所有关口都是有历史记载的。她对紫石关的定义是中原之边城——“西柬紫石关”。“内看外面无路出,外边也无路能相入。无有轻舟难过两江,两岸全被山峰遮。上岸还须山口出,左乃我国紫石关。”在书画中,一座险峻关城的影像呼之欲出。

  “双战”紫石关。在南宋理宗开庆年间,蒙古铁骑已经将中原大地蹂躏个遍。南宋朝廷只是一个空壳,在扬州苟延残喘。蒙哥汗三年,忽必烈奉蒙哥汗命令,从松潘兵分三路,进攻南昭。高宝赐土司的辖地正好在忽必烈进攻南昭的两路军接合部。忽必烈经大雪山过大渡河,正好在高土司辖地的西面,岩州(今泸定县)和长河西及大、小金川。在阵地接连失守之后,天全马鞍山关口成了最后的防线,紫石关担负起了支援战事的重担。高宝赐土司命令紫石关守将盛利,无论如何要把敌人拦截在二郎山之外。利用海拔三千多米的二郎山山顶上常年积雪,路悬而滑,绝壑万丈的地理优势,紫石关的士兵巧妙阻击,增援马鞍山关口。

  在紫石关的增援下,蒙古铁骑停止了进攻的步伐。六百余年后的1935年11月7日,红四方面军却是经由此攻下天全。此前,川军将领郭勋祺夸下海口:“纵有红军插上翅膀,也难飞越天全。”然而,话音未落,红四方面军真的“插上翅膀,飞越天全”。当日,倪志亮和许世友同志率领的红四方面军四军、三十二军组成的右纵队从泸定岚安翻越马鞍山,8日翻越竹岗山,直抵天全县城的前沿阵地——紫石关口。9日晨,红四方面军随即向该地守敌发起攻击。红军的突然出现,似神兵天降。紫石关守敌不知所措,慌乱不堪。在我军攻击下,有的举枪投降,有的狼狈地向天全县城方向逃跑。随后,红军向天全县城发起攻击……关于这两段与紫石关相关的战争,前一段被天全文学爱好者高树仁写成了小说《古道雄风》,后一段则融入了当地人的记忆中。当地有许多老人都听上一辈的老人说起红军经过的历史:攻下紫石关后,红军战士并没有进入当地的农家户,而是在街道上和衣而眠一夜之后,前往攻打天全县城。

  今日紫石关。3月15日,记者走进紫石关。紫石关已不是当年那个重要的古关隘,“二郎山茶马古道”驿站功能的消失,让这里和天全其他邻近国道318线的村子没有了太大的差别。如今的紫石关,为了留住关隘的历史,新修起了一座城门。“原来的城门是圆形,城楼是木料搭建的牌坊型建筑。”当地村民刘仕康细述从前,“紫石关城楼建于元代,与如今新修的城楼相比,原来紫石关城楼的城门洞较矮。”“城墙遗址还在。”在城楼外左侧,刘仕康指着一处用石头砌成的堤坝说。城墙北面一直延伸到青衣江边,南面则一直延伸至后面的山峰。正如山水画中画的那样。以前,从脚基坪到紫石关,要经过一座叫仙人桥的铁索桥。”现在铁索桥已经被公路桥取代,大桥横跨青衣江两岸,成为交通要隘。铁索桥曾经也是天全的一处关口,被唤作仙人关,记载于县志中。在紫石关城墙外,清朝建造的“天德茶炕”,承载着这个村子几乎所有的茶马记忆。

  1955年农历3月12日,紫石关村遭受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火灾,整条老街木质结构的房屋几乎都毁于火灾。陈寿康家的老房子是火灾中仅存的几户之一。如今,紫石关附近林立着一座座农家乐。每年夏天,从外地到此避暑的人们都要为当地带来一笔可观的收入。开农家乐成了当地人外出打工之外最好的选择。年轻人热衷开办农家乐,已经70余岁的陈寿康则选择了记录和收藏。陈寿康家的客厅里挂着一幅毛主席像,在他的家中,存放着他收藏的100余枚毛主席像章。随后他还拿出了 “镇关之宝”, 背夹子、草鞋、汗刮子、拐子、油灯……最令他满意的是他用了十年时间绘制的红军过红灵山的全部文图资料。这本资料文字全是楷体毛笔字,字里行间包含了老人对这座关口和对家乡的热爱。“关口、驿站功能没了,历史不能断了。”陈寿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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